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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以令 E-lin；Edit｜陳卉 Avril
鶴立於浮濫宣言的豔紅玫瑰：韓國女團 MAMAMOO 成員華莎
生活在這個密度極高的社會，他人的眼光總是鋪天蓋地，於是我們一邊花更多的錢把自己修正得符合流行審美，卻又同時要被無孔不入的行銷策略叮囑——當妳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妳才是一個「合格」的新時代女性。近十多年來乃從保養品、服飾產業，甚至洗沐用品，各家廠商爭相（有些浮濫且大同小異地）高舉「LOVE YOURSELF」的大旗，把手伸到流行音樂歌單裡抓一大把曲子，指縫也一定多少會掐到幾首倡導女性要「做自己」的歌。韓國女團 MAMAMOO 成員華莎近日推出的 solo 單曲〈I LOVE MY BODY〉即是其中之一。一目瞭然、看似說教意味濃厚的歌名，為什麼能在 KPOP 圈掀起連日不斷地討論？我得從這位被民眾控告的女歌手華莎開始和你分享。
幾個月前，華莎於首爾成均館大學的校慶演出登上了媒體版面，保守派的學生家長指控她在演出過程中約莫兩秒的的舞蹈動作 — 舔拭手部並觸碰自己的私密處 — 使人聯想到「變態的性交關係」，且「足以讓目睹此事的公眾蒙羞」。當偶像男星正在撕開上衣、對著鏡頭頂胯的同時，女星正在警察局裡因為觸碰自己、彰顯自信的舞蹈動作而遭到偵訊。
而這不是華莎第一次引起爭議，早從 2014 年 MAMAMOO 出道以來，她就一路飽受韓國網友嚴苛的批評，有人說她醜陋噁心、身材不夠主流，更曾被以「要是去掉她，MAMAMOO 就會是美女女團」作為連署退團的理由，而機場穿搭中的「no bra」或「露出內褲頭」（儘管在當今的眼光看待是多麽稀鬆平常的時尚）更是一再挑起大眾的敏感神經，她是保守派的眼中釘，惡毒辱罵的標的，但她不曾因此被擊倒，反倒是更努力地向世界展現自己所喜歡的樣貌。
2020 年，以華莎本人的受洗名作為歌名的個人單曲〈Maria〉問世，她要告訴全世界和她一樣不在主流框架內的女人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妳的模樣已經是最美麗的了。」面對無止盡的批評與謾罵，華莎沒有成為 MV 中倒臥在水池邊、血液乾涸的 Maria，反倒是開出了最燦爛的花，綻放在世界上每個聽得見這首歌的角落。
2023 年，她一邊高唱著〈I Love My Body〉，一邊接受韓國警方的調查，衝突的光景讓這位早已家喻戶曉的偶像再次成為媒體焦點，網友持續用各種不同的理由當作利刃指向她的外表與打扮。放蕩、羞恥、不檢點，負面的聲浪要她「潔身自愛」，而她佇立於眾人目光下，向世界展現著自愛最原始的定義 —— 排除萬難也要喜愛自身的模樣。
MAMAMOO 帶給我容貌焦慮的解藥
是的，撇開一切令人心疼的背景故事，時至今日，顯然鼓勵女孩子們「喜歡自己」仍是個可以被高舉的流量大旗，想來十分諷刺但又合情合理，畢竟社會依然在檢視著明星的穿著與毛孔，容貌焦慮從未自社會上絕跡，而我就是那個會備受感動的受眾之一。
來自華莎所屬女團 MAMAMOO 的歌曲〈YES I AM〉（2017），歌詞高呼著「像我這樣的呢，是自信的女人」，儘管曾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馬拉拉的欽點，成為國際婦女節歌單中唯一的韓文歌曲，但教科書式的宣言放到現今來看確實略顯八股和老掉牙，然而這樣內容卻仍曾使自詡為女性主義者的我（自覺有點糗地）熱淚盈眶。
不只是鼻樑的角度，深深地困擾著我的還有毛躁的頭髮、不夠整齊的牙齒、太大的臉、太小的眼睛、太矮的身高、不夠纖細的軀幹⋯⋯26 年來我仍持續（稱不上積極地）和容貌焦慮奮戰，小時候也曾經遇過善於並樂於評判我外表的伴侶，有段時間的我甚至完全無法接受他人對自己外貌上的稱讚，鑽進耳朵的讚美始終會被自動轉化成玩笑或是所謂「善意的謊言」，難以相信自己能夠和正面的表述沾上邊。
而由頌樂、玟星、輝人、華莎所組成的四人女子團體 MAMAMOO，以堅強的現場演出實力著稱，被網友冠上「信聽（因信任而聽）媽木」的稱號，無論是團體或個人作品皆在 KPOP 樂壇佔有人氣與銷量的一席之地（年初抵台開唱更締造了 6 萬人搶 7000 張票的驚人紀錄）。然團員擁著較深的膚色、低沉中性的嗓音等等不夠主流的樣貌與形象，身處不免以外貌衡量價值的 KPOP 世界，出道至今也承受過大量網友的「指教」，我想這就是之所以由她們操著標誌流行文化的角色，唱出「我喜歡自己圓滾滾的臉頰、單眼皮、笑時會皺起的鼻子」時格外令人動容的原因吧。
你的審美與我無關，只要我喜歡就是 HIP
2019 年 MAMAMOO 推出親自參與作詞的歌曲〈HIP〉，大力地向著那些攻擊她們的惡評宣戰，歌詞中寫著「油膩的頭髮，外露的褲頭，只要我做就是 HIP」、「嗶嗶嗶！引起爭議的 MY FASHION，不怎麼在意那些都只是 ACTION」，帥氣的回擊鼓舞著世界上萬千位和我一樣，苦於他人評判眼光的女生們，只要妳真心喜歡妳所選擇並表現出來的樣貌，那麼妳就會是人群裡最 HIP 的存在。
剛結束世界巡迴，出道邁入第十年，MAMAMOO 無論是以團體或是個人的身份，都持續地用音樂與表演高呼著她們心中希望傳達給世界的理念，她們多元、她們自信，她們要妳別輕易向評價妳的人低頭，直到世界的盡頭仍然要喜歡自己，因為妳永遠都會是值得自己驕傲的模樣。
要說這四個女生就這樣透過歌曲治好了我的容貌焦慮嗎？那恐怕還是略顯浮誇，我仍然會對於他人游移的眼神戰戰兢兢，依舊會對於他人的讚美不知所措，但這些日子我開始練習自拍，嘗試更多讓自己開心的造型打扮，從迴避鏡中的眼神到與之對視，緩慢地找到了我能夠喜歡自己的角度，而這些確實是由她們領著我向前走了一大步呢。
邦妮·哈默 (Bonnie Hammer) 是美國NBCUniversal集團的副主席，在電視圈擁有40年的經驗，最近她在美國VOGUE上刊登了一篇文章，談到當代審美觀的扭曲，並反思自己所在的媒體圈是否就是這股錯誤潮流的幕後推手…
TikTok 上一款名為「Bold Glamour」的濾鏡因為超服貼的效果而爆紅，同時卻也招致等量的批評，許多人擔心這會加劇自卑情緒與容貌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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