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以來口碑、票房連連傳出捷報的《沙丘:第二部》,如今則陸續傳出遭致批評,根據《綜藝報》指出,部分評論表示《沙丘:第二部》未能正確應對原作書籍的中東和北非影響,以及對於西方帝國主義的評論。

其中,批評聲音也指責片中未能讓許多中東和北非演員扮演「有台詞的角色」,這些批評聲音反對《沙丘:第二部》削弱中東和北非影響力的故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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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華納兄弟

《沙丘:第二部》導演丹尼維勒納夫(左)、主演提摩西夏勒梅(右)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近年接連交出《雙面危敵》、《怒火邊界》、《異星入境》、《銀翼殺手2049》等口碑不俗的作品,沉寂多年後選擇改編1965年由法蘭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創作的經典科幻文學作品《沙丘》。

這部宏偉的科幻、哲學、政治故事,普遍被認為極難影像化,不過在丹尼維勒納夫之前,美國名導大衛林區(Davi Lynch)在八零年代就成功改編成電影,當時譯名為《沙丘魔堡》。

不過,大衛林區的《沙丘魔堡》評價迴響不甚理想,直到丹尼維勒納夫於2021年秋季問世的《沙丘》、今(2024)年初上映《沙丘:第二部》,才讓此系列改編成影像的評價扶搖直上,而無論是影評、媒體、觀眾普遍皆對丹尼維勒納夫的《沙丘》系列給出好評,好口碑也反映在票房。

《沙丘:第二部》挾著極佳口碑以及眾星雲集的卡司,首週末全球票房就拿下1.78億美元,創下華納兄弟全球最高IMAX開片週末票房。進入第二週之後,《沙丘:第二部》的票房走勢仍舊,在北美上映僅10天,就已成為今年度美國和全球票房最高的電影。

截至今(27)日在北美拿下2.33億美元、北美之外的市場則有3.42億美元,總計5.75億美元,而台灣部分則是蟬聯四週冠軍,全台票房也突破2億新台幣關卡。

不過,在多數一片叫好的聲音當中,也出現了聲音批判《沙丘:第二部》——對於此作缺乏中東、北非元素進行批判。

雖然《沙丘》的背景設定於奇幻宇宙,不過法蘭克赫伯特虛構的「弗瑞曼」民族以及整體在「沙丘」的世界觀,借鑒了中東、北非和伊斯蘭文化。主要創作靈感包含歷史人物湯瑪斯愛德華羅倫斯(TE Lawrence)以及其傳記《阿拉伯的勞倫斯》,也有萊斯蕾布蘭琪(Lesley Blanch)於1960年創作的小說《The Sabres of Paradise》——描述穆斯林對俄羅斯征服高加索的抵抗。

此外,法蘭克赫伯特也將「弗瑞曼」民族與外部勢力的衝突,建立在中東和北非地區的歷史事件之上。根據《綜藝報》指出,最明顯的可能是阿爾及利亞獨立戰爭——阿爾及利亞人從法國手中贏得了獨立,第一部《沙丘》小說在戰爭結束三年後發行。

而赫伯特的兒子也坦承,阿爾及利亞人和阿拉伯高原的貝都因人,因沙漠的廣闊划痕而與文明隔絕,都是中東和北非人民,他們啟發了法蘭克赫伯特筆下的「弗瑞曼」民族。

法蘭克赫伯特也指出,「弗瑞曼」民族植根於阿拉伯文化,法蘭克赫伯特在1980年的一次採訪中解釋:「我認為(弗瑞曼人)在阿拉伯文化中有著非常古老的根源,但阿拉伯文化因動亂而發生了改變。它已經經歷了幾個世紀。」

《沙丘:第二部》其實也融入了中東、北非和伊斯蘭文化元素,在蕾貝卡弗格森(Rebecca Ferguson)飾演的潔西卡夫人之中,黥面、絲質長袍、麻紗布衣成了此角色的標誌,造型設計賈桂琳韋思特(Jacqueline West)表示是受到摩洛哥圖阿雷格文化(Touareg culture)的啟發。

賈桂琳韋思特解釋:「我������了他們���������用淺色亞麻布和紗布層抵禦陽光,隨著角色懷孕之後,我開始讓布料變得更輕,不再那麼奢華。但我在整部電影中為她保留中世紀的感覺,變得更適合沙漠。我在她的圖案中融入了很多弗雷曼人的文字。」而賈桂琳韋思特則藉由中東、北非或是1920年代Tiffany的飾品,將其拆開重組、重建成未來感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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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華納兄弟

蕾貝卡弗格森於《沙丘:第二部》飾演潔西卡夫人

但是,這些顯然遠遠不夠,新聞記者Furvah Shah在《Cosmopolitan UK》的文章中寫道,「作為一名穆斯林觀眾,在觀看《沙丘:第二部》時,對銀幕缺乏中東和北非主要角色人才感到沮喪。」

文章首段就指出:「弗瑞曼民族從祈禱中使用的珠子、跪拜,到幾乎是阿拉伯語的語言、從宗教文本中提取的短語以及面紗的佩戴,感覺《沙丘》從伊斯蘭教、中東和北非文化汲取了大量靈感。但同時將『我們』從銀幕上抹去。」顯然, Furvah Shah認為《沙丘:第二部》的演員並未大量啟用來自此文化背景的演員,這當然涉及到銀幕再現的問題。

同樣的問題,MA Casting的選角總監兼創始人Serena Rasoul則告訴《綜藝報》,她對更多中東和北非演員沒有入選《沙丘:第二部》感到失望,「這是一個向該地區豐富的文化和遺產致敬的機會」。

致力於讓穆斯林說自己故事的組織MPAC Hollywood Bureau,其總監Sue Obeidi對選角也有類似的不滿,表示鑑於於第一部電影受到了類似的批評,電影在續集的做法「令人費解」。

Sue Obeidi也在《綜藝報》的報導中表示:「《沙丘:第二部》錯過了準確展示《沙丘》多元化世界的機會。它削弱了電影的完整性和文化影響力。」

穆斯林女孩雜誌創始人Amani Al-Khatahtbeh則說:「當談到中東人選角或棕色人種選角時,我們聽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沒有足夠的人才。然而,業界毫不猶豫、毫無挑戰地讓這些背景的演員扮演恐怖分子或惡棍的刻板角色。方便的是,在負面形象方面,我們的中東演員太多了。」

Amani Al-Khatahtbeh補充:「全球要求好萊塢承擔更大的責任,以正確對待我們的故事。我們來自強大的歷史文化,我們的聲音與真實的名字、人物和經驗有關,而不是匿名的娛樂素材。媒體對我們的描述方式,直接影響了人們對我們已經面臨難以言喻的壓迫和社區的看法。特別是當全世界在社群媒體見證反殖民鬥爭時,好萊塢如果不能從像《沙丘》這樣明顯受到這些運動啟發的故事中平定這些主題,那就是失敗的。」

中東和北非藝術倡導聯盟的學術顧問Thomas Simsarian Dolan則指出,丹尼維勒納夫的兩部《沙丘》電影缺乏了中東和北非的代表令人失望,「如果這部小說無可否認地紮根於這個地方,為什麼僱用中東和北非地區的演員和創意人員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Thomas Simsarian Dolan補充:「雖然雅各的角色在《沙丘:第二部》中值得稱讚,但這個角色為了幫助保羅和弗瑞曼的逃離而犧牲自己,陷入了不幸的『本土修復者』或『高貴的野蠻人』比喻中。 本土調解者參與了行動,但絕對處於二等地位,屈服於殖民勢力或英雄。我們知道,如果我們有少數群體(有色人種、酷兒等),他們會幫助英雄,然後死去。」

除了中東和北非演員在《沙丘:第二部》銀幕再現的問題被廣泛討論之外,也有聲音批評《沙丘:第二部》對來源資料的修改,從而削弱了中東和北非的影響力。

紐約客》一篇名為〈“Dune” and the Delicate Art of Making Fictional Languages〉的文章,撰文者為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人類學助理教授Manvir Singh,指出「法蘭克赫伯特的小說使用的外星語言帶有阿拉伯語的痕跡。為什麼這種影響力從電影中消失了?」文章指出,《沙丘:第二部》娉用的語言學家David J. Peterson從弗瑞曼語中刪除了其中的大部分內容。

至於撰寫大量與《沙丘》相關主題的文章的Khaldoun Khelil則表示:「《沙丘:第二部》消除中東和北非地區的影響,使弗瑞曼文化變得扁平化,從而削弱了法蘭克赫伯特的反殖民訊息。」

Khaldoun Khelil繼續補充:「這是科幻和奇幻小說中反覆出現的問題,故事是基於邊緣化文化和人們,但實際上並沒有以他們為中心。這可能會導致資訊混亂或有色人種演員失去寶貴的銀幕機會。」

最後,雖然丹尼維勒納夫以及華納兄弟、傳奇影業並未對這些聲音發表聲明,但其實丹尼維勒納夫曾在第一集《沙丘》時,於網站《The Nerds of Color》談及弗雷曼人。

丹尼維勒納夫表示奇目標是忠於法蘭克赫伯特在書中描述的弗雷曼人,「我試著盡可能忠於我年輕時讀這本書時腦海中的形象,弗雷曼人的世界受到北非和中東文化的啟發——我非常喜歡這些文化,因為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世界。」

丹尼維勒納夫說:「我有一種想法,認為有某種強大的東西在法蘭克赫伯特的腦海中,這來自非洲。我試著尊重他的想法。這就是為什麼我按照我的方式進行選角。我確實覺得我這樣做是對的。感覺很真實,很誠實,而且忠實於這本書。」

Photo Credit: 華納兄弟

《沙丘:第二部》花絮照,導演丹尼維勒納夫(左)與演員蕾貝卡弗格森(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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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羅元祺